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賣菊花的男人

賣菊花的男人 (七)

老地方,咖啡店。

「你是認真的嗎?」安早姨不經意地撫摸右手上寬大的純銀手鐲。它看起來,好像隨時會從嶙峋的手腕飛脫出去。

程哲點點頭。

「怎麼啦,不再喜歡那份錢了?」安早姨感到好奇。

程哲搖搖頭。

「喜歡。」他說。「只是,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」

最近他開始了解自己。

一直以來,殺手的身份,令他產生一種強烈被需要的感覺。

我殺故我在。

直至那天,他間接為小徹的生活,帶來嚴重的衝擊。

當他發現米奇老鼠紋身的關聯後,專誠要求到她家中吃頓晚飯。利用她在廚房做菜的機會,他悄悄地到處翻撿,結果找到她與男友的合照,證實了先前假設。

或許,小徹無法接受「男友被不知名仇家闖進家裏槍殺」這種誇張的事實,於是獨自將悲傷與恐懼藏在心底,沒有向程哲宣洩過。

但有些東西,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。

他愧咎。他希望作出補償。他必須代為照顧她。

是的,以好朋友的身份……

「呵呵,我猜呀,還不是為了女人?」安早姨打斷他的思潮。「你們總是這樣的。」

程哲不置可否。

「好吧!從這一刻開始,我們終止合作夥伴的關係。」安早姨正色地說。「你不再是我的殺手,我不再是你的經理人。」

「多謝你這些年的關照。」程哲微微欠身。「保重了,安早姨。」

他離去時,聽到身後的安早姨低聲地自言自語。

「想不到,你會這麼快捨棄程哲這個名字啊……」

作家有筆名,演員有藝名,殺手有渾名。

程哲,是Nic行走江湖所用的名字。

不過,最初他還未擁有自己的外號。

五年前。

頭戴鴨舌帽的俊男,與瘦骨如柴的貴婦,在咖啡店中面對面坐著。

兩人正在壓低聲音辯論。

「……沒有就是沒有。」安早姨聳聳肩,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。「現在經濟不景,很難接到單子啊,你明白嗎?」

「不可能一個客人也沒有。」程哲的臉,隱藏在鴨舌帽的影子中。「不可能。」

「哼。」

「安早姨,想想辦法。」程哲忍不住將放在桌上的拳頭握緊。「你知道我需要錢。」

安早姨遲疑了一下,然後說:「好吧!我手頭上的確有一個單子,但對處男下海的你來說,實在不太適合。」

「對象很難應付嗎?」程哲抬起頭,雙眼鋒芒閃現。「即使對方是個猛男,我也沒有問題……」

經過艱苦的職業訓練,他對自己能力相當有信心。

「……幾個人一起來也可以。」程哲補充。

「不,正好相反,對象完全沒有難度可言。」安早姨苦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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