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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光南下

《極光南下》第十八回

極光南下

獨個出門赴震天,死巷巧被菜頭救

午飯時間。

「師太,你回來啦!」蔡穘見靜虛從佛堂行入六輪軒,興奮地說。

「嗯!」靜虛點頭說,「各位還好嗎?」

「託師太的福,大家還好。」單左明端上菜時道。

「師太,你要怎樣處置這二人?」蔡穘指著那喀和小璦,不懷好意地笑道。

「我會讓他們留在這裡一段時間。」靜虛淡淡的道。

「甚麼!?」蔡穘跳了起來,椅子也掉在地上。

「菜頭,師太已說得很清楚。」

蔡穘只好不發一言,把椅子扶好,悶聲低頭自顧自吃飯。

午飯過後至晚飯前的下午時段,一般來說預約的客人比較少。龐老大多年前察覺這情況,便吩咐蔡穘盡量減少這段時間的預約,好讓六輪軒各人輪流休息及準備晚市。

現在,這段時間成了那喀外出收集情報的時間。

「萬事小心。」龐老大在他臨行前叮囑道。

那喀本想帶小璦一起,順便到城內遊玩,但想到或許會有危險,只好向龐老大點頭示意,抱拳後便獨自走出門口。

「龐老大要吾從其他三大家去查,先從哪一家去查好呢?」那喀漫無目的地走著想。

東流水是文人書生聚集之處,文縐縐的氣氛看來和自己性格有點不相合。

西殘柳是煙花之地,在這烈日當空的時間,應該打探不出甚麼。

「看來只能到南區的震天樓……」

偃城的大街依舊繁榮而喧鬧,那喀還是不太習慣。一個走在街上,心神更是不舒服,總覺得身邊少了些東西。

「呼……」那喀用力地嘆氣搖頭,自言自語道,「難道因為刀不在身邊,思緒好像不太安寧……」

沿著大街走到盡頭,便是中央廣場。它依然是陰沉和壓抑的,那喀一點也不想穿過去,情願繞過廣場走到南區去。

行入南區的主街一會後,那喀就看到遠處一座高樓的瓦頂。抬頭望去,高樓有如撐起天空,令人望而生畏;一片白雲從左到右飄在墨綠色的瓦片上,經過瓦角上的錦鯉雕像,就像正在吞吐著雲霧。

那喀看得入神,直至一名途人搭訕說:「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外來的,那座就是震天樓,夠宏偉吧?」

「說得對……」雖然那喀覺得北區高山比震天樓更有氣勢,但想到這是人工建成,能有此等壯觀,不禁令他佩服。

「去看一下吧!近看更加震憾!」

「當然……」

「反正順道,我來帶路吧!」

就這樣,那喀跟著這個途人走。本來只見樓頂的震天樓,現在已經看得最頂的一層。

二人從大街轉入死巷,那喀當下奇怪;下一秒,身後跳出兩人擋住後路。

「這位遊客,免費帶的路到此為止,再來便要收費了。」途人半彎腰、兩手交叉合著,賊頭賊腦道。

「城內的規矩都是這樣的嗎?」那喀惱自己只顧望著震天樓而分散了注意力,讓他們有機可乘。

「也不盡言,但我們的規矩就這樣。」那喀感到兩腰被像刀的物件抵住,使他不敢妄動。

「就幾錠金子而已,怎算也比你的性命便宜,嘻嘻!」

正當那喀想辦法脫身之時,身後二人悶哼一聲,兩腰上鋒利的感覺消失。

「嘿!那喀,想不到你這樣不小心。」說話竟是蔡穘!

這令那喀又驚又喜,蔡穘向途人續道:「這下你沒戲唱,帶上兩個廢人給我們滾!」

「你……你……你們給我……小心點……」那途人拖著兩個暈倒的同伴離開。

「多……多謝蔡兄。」那喀抱拳道。

「不用謝,你們能留在軒的事,已氣得我食之無味,」蔡穘不服氣地說,「不過,若你能幫我做點事,這氣或能消去。」

「甚……甚麼事?」那喀疑惑道,心想他應該不會要自己做壞事。

「我一直跟蹤,看你注視著震天樓,想必是吃素久了,要來點葷吧?」

「沒……沒有……」

「好喇!不用騙人了。你去吃吧,記得帶點給我便是。」

「甚麼?!」

「酒肉穿腸過,佛祖心中留,」蔡穘故作正經說,「況且我饞嘴的性格是改不了。」

註:全句為「酒肉穿腸過,佛祖心中留;世人若似我,如同入魔道。」世人經常只引上句,從而謬解濟公本意。此處因劇情需要,只引上句,下句留待往後劇情再用。

「這樣不太好吧?」

「我有時也托朋友帶點葷菜,所以軒內的人雖然口裡不說,心裡不會不知。」蔡穘狡猾地說,「但我若跟師太說你偷偷地吃葷,你覺得她會怎樣?」

那喀想起靜虛發怒的臉,縱然算是為她辦事,但不想多生事端。

「就這樣吧!」蔡穘遞過一張紙和幾錠銀,拍拍那喀的背,「要點的小菜都寫好了,我在這裡等你。」

那喀雖有半點不情願,但也順著蔡穘的意思,拿了紙和銀錠走進震天樓。

一進門口,乒乒乓乓的碗碟碰撞聲,顧客們吵鬧的催促聲,和廚房的炒菜聲,像炮仗霹靂拍啦地在耳邊響起,完全和六輪軒那種和藹而穆然的感覺截然不同。

「客倌!那邊有空位!到那邊坐下!」小二向那喀喊道。

「哦……」那喀不及回應,小二便去招呼其他客人,他只好呆頭呆腦地走到空位坐下。

凳還未暖,另一個小二氣急敗壞地走過來問:「客倌要些甚麼?」

「下?!」這下子令那喀有點怒,遂板起臉說:「吾初來乍到,還未知貴樓有何撚手小菜。」

小二「嘖!」的一聲,轉身去拿了菜單,丟在那喀的桌上,就去招呼其他客人。

「何以這樣招待客人呢……?」環顧整個樓面,小二們像盲頭蒼蠅般亂衝亂撞,也不時見到顧客不滿地把菜退回去。

「這樣的酒樓也能成為城內的四大家之一?」那喀見到之前的小二走近,立刻把他拉住問,「何解這裡亂七八糟?」

「這幾天大當家染上風寒,眾人都六神無主呢……」

「一間偌大的酒樓不能只有一個當家吧……」

「這……」

忽然,一把雄壯的聲音如雷響徹酒樓。

「你們在搞甚麼!」

全酒樓的人立刻安靜下來。只見遠處一個右手豎著一把大關刀,左手扶著一位女婦人,灰髮而健碩的老人在喊叫。

「咳咳咳!」老人一下子接不過氣,彎腰猛地咳嗽。

「齊大當家!」「小心身子呀!」

「咳!」齊大當家右手把關刀重重的在地上搥了一下,大怒的道,「你們亂成這樣,成何體統!?日過正午,怎麼客人還在等午飯?」

然後,關刀往大門一指道,「先把廳內的客人招呼好,不要把新的放進來!每個人集中招呼幾張桌子,不要跟別人重覆!」

「是!齊大當家!」小二們站得直直地回應後,立刻爽快地工作。

「廚房!把客人所點的飯菜整理好!相同的菜色一起煮,其他單獨的按先後來煮!」

「是!齊大當家!」廚師們大聲和應,也立刻把訂單重新排過一遍,按照指示分配工作。

「咳咳!」齊大當家又咳了幾聲,大聲問身旁的婦人,「我叫駕浪去管理酒樓,為甚麼搞成這樣!?他人在哪裡?」

「老爺,先回房休息吧… …」

「哼!拿凳來!」齊大當家命令剛經過身邊的小二,「我要坐在這裡等他出現為止!」

所有事情看在那喀的眼內,使他不得不佩服那位齊大當家。雖然他身染風寒,依然中氣十足,且氣宇軒昂。在他出現及喝罵後,酒樓內所有工作的人做事變得乾脆利落,連小二的態度也變得客氣。

正當那喀點完菜後,一個包著頭的陌生人鬼鬼祟祟地坐在他旁邊。

「這位兄台,」陌生人低聲道,「我看你像外地來,可否掩護我出樓?」

對此陌生人奇怪的要求,那喀心感奇怪,但見他不斷避開別人的目光,尤其當小二們接近時更轉頭過去,猜想他可能是齊大當家要找的人。

「你是齊駕浪?」那喀輕聲問道。

「殊!小聲點!這裡無人不曉我,」齊駕浪緊張起來,「但我的名聲應該不會響得連塞外的人也知道吧?」

「只是猜到而已。」

「那你要幫我嗎?還是把我供出去給老頭子?」

那喀想了半晌,把他從椅子拉起。

「你!」

「別作聲!頭埋在我肩上。」那喀右手扶起齊駕浪的右腋,又把他左手搭在自己另一個的肩膊,慢慢走向門口。

「這位客倌沒事吧?」小二見那喀扶著齊駕浪,關切地問。

「沒事,老朋友不勝酒量,一時喝得多了。」那喀裝作尷尬道。

齊駕浪聽到後,雙腿也假裝軟趴趴的。

「要幫忙嗎?」

「不……不用了。」

二人快要到門口時,忽然被另一位小二叫住。

「客倌且慢!」

「難道被識穿了?」二人心想。

「客倌,你忘了外帶的飯菜。」

那喀抹抹額上的冷汗,回身接過飯菜說:「謝謝你。」

此時,齊駕浪趁著那喀的身子擋住門口,一縷煙溜出了酒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