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講我聽.我寫你看

我心中的一片樂土

5之四

講故佬 我心中的一片樂土

講故佬 我心中的一片樂土

我撫摸她的頭頂。她根根髮絲,像剛剛萌芽的嫩草那麼柔軟。不久,阿亦的肩膀開始有規律地起伏。我注視了她一會兒,站起身來,悄悄走出房間。

次晨我和阿亦分別後,我乘早班火車回家。在火車上,我拿出放在背包的小說,翻了幾頁,完全讀不懂裡面的內容。我放棄閱讀,合上書本,一邊看車外平凡的風景,一邊考慮發生了以及將會發生的事情。各種情感像小鳥一般在我身邊團團打轉。我一方面感到高興,每每想及阿亦,嘴角自然微微牽起。我愛阿亦,這毫無疑問。我喜歡阿亦甚於世上其他人也不是謊話。問題是,儘管如此,我仍然無法就這樣一把放開澄。澄對我來說,就像一個永遠能夠吸引我的漩渦。即使這一刻我聲稱放棄她,但是,只要她出現在我眼前,毫無疑問,我會再次被她深深吸引。我之所以知道,是因為哪怕我們這刻各在一方,只要我想起她的影象,心仍然會莫名震動。窗外風景漸漸模糊,我的腦袋也混亂不堪。

回到家裡,收到一個外國寄來的包裹,沈堯從英國寄來的。方形的盒子裝了一個穿著英國皇家軍服的陶瓷士兵,還有沈堯寫滿了字的卡片。

「今天倫敦下著毛毛細雨。不過話說回來,這兒每天都下著這種程度的小雨。你說過喜歡雨。因此,每天看窗外飄飄雨點,總會想起你。這兒的人動輒都說time flies,時間會飛的。相較起來,我更喜歡說時間流逝。「流」比「飛」好,因為流動始終緩慢,而且還算有跡可尋。假如時間真的一飛而逝,我們一起在酒吧的美妙時光,豈不渺小得很?所以,我執意說成time flows,時間流動。可惜,每一遍別人聽到我這樣說,都不識趣地予以糾正。三個月不見,一切都好嗎?有沒有好事發生?

來這邊後不久,我就談起戀愛來。你知道的話,必定會調侃我起來。你會說甚麼呢?大概會說,我那些壓根兒不算談戀愛。對嗎?你是這樣想的吧?你猜得對,我們昨天分手了。甚麼原因也沒有需要說明。那個男的是好人。只是,我還沒準備去處理如此親密的關係。開始修讀工商管理的課程。知道嗎?我曾經信誓旦旦,告訴自己永不從商。可是,就是不能開一世的酒吧。我的有錢父親常常嚷著要我找份正經工作。別誤會,我說「有錢父親」並非眩耀,畢竟那不是值得眩耀的東西。因為那個人說的話題離不開金錢,所以想借這個形容詞揶揄他一下。就如你視調侃我為娛樂。

我想,我要踏出那段所謂的青春歲月了。沒辦法,我只好告訴自己,軌跡一樣的人生也沒甚麼不好。想念許多日子,也想念很多人,特別想念你。送給你一個皇家士兵。好好守護你的年輕,還有,你愛的人。我相信,你和澄會好起來的。回信給我。不要電郵。我希望收到用手寫的信。行嗎?                       
沈堯」

我執起陶瓷士兵。它那黑漆漆的雙眼,盯著我的臉。我把士兵立在書桌上,把它推倒,然後重新立起它,再行推倒,如此這般,重覆這沒有意義的動作。士兵嗎。我喃喃說道。我是否能夠永遠去愛一個不在身邊的她。我無事可做,決定拿起筆回覆沈堯。

先謝過她的信和禮物,寫了對她的想念之情。然後,我開始寫關於阿亦的事,寫和她一起許多的快樂。最後,我寫道:

「我不想放棄澄,這毫無疑問。無論要我回答多少遍這個問題,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。但是,要一直保有那份沒有回應的感情,真的很痛苦。寂寞難堪。我以為從小到大的歷練,已然讓自己堅強獨立。但是,我還是害怕黑暗和寂寞。我不過想有個人,活在我的生命裡。無論如何,都待在身邊。我不過不想一個人而已。我很混亂。沈堯,我不知所措。我絲毫不想放開澄。澄像一個旋渦,身在其中,自然會被她深深牽引。但是,我同樣被阿亦吸引。阿亦讓我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。不再陰暗,取而代之,我走到陽光底下,第一次感受生命隨心跳躍動。我喜歡她,她也喜歡我。還有甚麼比這更棒?抱著告解般的心情寫這封信時,心裡仍然沒有答案。前路混沌不明,但我渴望能夠找到出路。你說過改變沒有明顯的界線。我卻開始,察現自己正一點一點改變。」

我貼上郵票,打算晚點上街買菜時到郵局。但是,信永遠沒有寄出。

澄回來了。

未完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