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縣大人聽鄭峰說牆上那個符號,立時臉如白紙,自言自語:「我每個月都交足繳錢,莫非是怪我升官後沒有加,不是吧……」聽到鄭峰摸不著頭腦。過了一天,知縣大人再召鄭峰,說要回鄉一個月為兒子治理後事,城裡的事先交予鄭峰處理。
知縣大人回鄉後,鄭峰繼續要眾捕快到處搜捕。祈大夫倒趁機長留城南的寓所,賦閒在家。這天下午,正想煮茶品茗,一人卻氣急敗壞地衝進來,喘著氣說:「大夫救命,要出人命啦。」祈大夫認得他是醫館的小廝。
「怎麼回事?」
「城裡爆出怪病,短短三天,病倒的只怕有一二百人。」
「這麼多病人,醫館如何抗得住?」
「就是挺不住啦,我家主人著我前來請祈大夫幫忙。」
「笑話,我雖有大夫之名,卻無大夫之實,區區一個驗屍的,喂,你何好?」那小廝腳軟倒地。祈大夫忙扶著他腰,不讓小廝頭撞地。他從懷中取出一幅手帕,繫在口鼻。他在小廝人中穴位按了一會,小廝悠悠醒轉。
「只怕我也病了。」
「應該這幾天累壞了。好,我隨你到醫館去,但是難以保證我可以幫得上什麼忙。」
醫館在城中一隅,遠離貫穿中心的兩條大街,該是怕病人聚集。祈大夫還未進館,早聽到哀號、慘嚎、吆喝之聲。果然,天井中躺了四五十人,只有兩個醫師模樣的男人在其中穿來插去。其中一人看見小廝就說:「你終於找到衙門的祈大夫來。」
祈大夫抱拳說:「略盡綿力、略盡綿力。」於是捋臂捲袖就要幫忙。他手背摸摸一個病人額頭,燙得厲害,但鼻孔呼出的氣息是冰冷的。他左手輕揉病人胸前穴道,那人本來急速的呼吸,慢慢就調過來。醫師讚道:「手法真好!」
祈大夫微感慚愧,暗叫:「這只是治標不治本,不知道這場怪病的來源,就難以治好這些人。」他依次揉了所有人的胸穴,花了一個多時辰,天井的呻吟弱了許多。
「祈大夫,感謝您過來幫忙,只怕您累了,請到內堂用茶。」一個老醫師走出來說,怕且就是這醫館的館主。祈大夫跟著老醫師,正想走到內堂,卻被門前一人攔著。那人說:「祈大夫,請洗手。」他身旁有個裝滿了清水的大臉盤。洗完手,祈大夫就跟老醫師對坐,面前小几是套茶具。老醫師倒了一杯茶給祈大夫。茶很香,祈大夫一喝而盡。
「哎,這茶得在口裡過三輪,才喝得出味道。您這樣可是暴殄天物。」
「館主,別怪我說話直率。眼下可不是喝茶的好時候啦。」
「您說得有道理。可是您知道他們患什麼病?」
祈大夫搖搖頭。館主續說:「我們跟北方的醫館素有交往。兩個月前那邊的醫生傳書過來,說西北關那邊鬧瘟疫,許多人都病了。」他的聲音越說越輕。
「可是,西北關跟豐城相距何止千里,那邊的怪病又如何傳到這裡來?」
「這事兒,就勞煩祈大夫查探一下。」
「館主,您言重了,在下區區一個仵作,又如何可以……」
「請祈大過來一下,我帶您去看一個人。」館主站起來,離開內室,領著祈大夫往醫館更深處走,終於來到一間木舍。木門有個大鎖,要館主用鎖匙打開。
「看一眼就好。」館主讓開半步,祈大夫看見一個赤條條的男人躺在稻草上,一動不動。
「此人是誰?」
「義莊的看守人,七天前他來求醫,之後病患就越來越多。」
「館主認為這場怪病是來自義莊?」
「老朽聽說鄭峰之所以破案連連,就因為有位出色的仵作,還望祈大夫可以幫忙調查一下。」
義莊位於城外北邊一座小山,祈大夫清早出門,還未走到山腰已嗅到一股帶鹹的臭味,早就繫在口鼻的手帕也難掩其味。義莊是間一連數進的石屋,裡面暫放客死異鄉的屍體。祈大夫走過一張木桌,上面有些碗筷,想必是看守人平時休息的地方,如今自然空空如也。祈大夫信步走進去,臭味就越來越濃。
義莊合共有八具屍體,只有一具穿著羊皮衣。屍首位於石屋西首的房間,跟看守人休息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。祈大夫戴了牛皮手套,按按屍體的肚腹,得知已是死去多天的。最奇怪的是,屍體的鼻孔有些白白的霜。雖然時值嚴冬,但豐城位處南方,呼吸結霜可算是少之有少。祈大夫用一個小銀鉗,在屍體的口腔、鼻腔和指甲挑出一些腐肉,放在一個小竹筒裡。
未完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