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講我聽.我寫你看

復活迷蹤

復活迷蹤之發跡 (五)

跟長老胡縐了家裡忘記關水龍頭以致折返這等爛理由後,再補回執事的面議,成功晉升為教會執事—— 也就是成功躋身教會的骨幹部分。

受到不同教友的恭賀、不少年輕一輩艷羡的目光、年長一輩敬重的眼神,本來心情應該是「飄飄然」的:但現在我走這一步卻成為某神秘計劃的重要一環,是創造奇跡的首項任務。

比起以往在我的信仰歷程上的各種經歷,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我預上的那項神跡。

踏上這個台吧。

「很高興成為執事後能上台講我就職後第一篇講道,今日我要講的道是⋯⋯ 重生。 」

「我們打開聖經,約翰福音三章一至七節;我們一起唸:

……因為你所行的神蹟,若沒有神同在,無人能行。

耶穌回答說:『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,人若不重生,就不能見上帝的國。』,

尼哥底母說:『人已經老了,如何能重生呢?豈能再進母腹生出來麼?』,

耶穌說: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,人若不是從水和聖靈生的,就不能進神的國。

從肉身生的就是肉身;從靈生的就是靈。

我說:你們必須重生,你不要以為希奇。

讀畢經文,我故意講聖經內死人得以復活的例子——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拉撒路,和他兩位姊姊馬大和馬利亞親歷死而復活的故事。

「馬大就算跟隨耶穌日久,都以為神跡不會在當時的現世發生,不相信她能親身體會神跡。這代表了甚麼?就是她不夠信心!她不相信復活﹗ 也不相信現世的神跡﹗」

「當然,上帝也會眷顧祂所愛的人——」

儘管台下的會眾都是不專心聽道的庸碌之輩。

我屏息靜氣,餘下的部分就要靠在講台角落的「壓軸嘉賓」了﹗

「喬妙﹗」在我讀出這個本來就該絕跡於世的名字之時,大多正打盹發呆的會眾都頓然醒過來。從這些眼晴看到的都不外乎驚訝以及輕蔑的神色:嗄﹖屍骨未寒,就要拿先人開玩笑﹖

座席上並沒一個人相信復活。

除非親眼看見。但這樣就不是單純地「信」,而是淪落到認知層面的「信」了。

「你們都是多疑小信的多馬。」看著台下這群庸碌之人,我帶著指責的語氣作出審判—— 

時候到了。

「你們看﹗」就在此時,一直安排在講台後的妙姨登場——

妙姨模仿耶穌責罵門徒多馬的口吻作開場白:「你因看見了我才信;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。」

在場的人,無不瞠目而視。

連正打瞌睡的人都驚醒過來。

這可真是震驚全所教會百多人的驚嚇信息。

她是如假包換從死裡復活的人噢!能不驚奇嗎?

更重要的是,這人已不是蒼然暮色的那個喬妙—— 

而是眼前如脫變重生的年輕少婦:活力再生,年輕緊緻。

坐在最後排的長老見勢色不對,馬上就向台前作出叫停的動作——

當然我也懶理這老頭的指手劃腳了,他根本按不住這些種在眾人心裡的芽,

「復活」的意念已經在人心裡植根了。

「怎,怎麼可能⋯⋯ 這是假的吧﹗」大概不到兩分鐘,群眾中的一人按捺不住,在滿懷困惑的人群中站起來了。

「這個人真的是喬妙嗎?」席上的一名姊妹向台上將信將疑的問著,「那麼年輕及健壯的不可能是她吧﹗」

「或許是私生女兒?」這時候稍有懷疑精神的少年團契導師張裕東弟兄,開始在群眾間提出有力的可能性作出質疑。

本來將信將疑的群眾聽罷又好像覺得很有道理,彷彿就能為這超現實的尷尬場景作個讓人心安的解釋。

「感到難以置信?實情是你們不能接受死人復活吧!」妙姨打斷了這群人的胡亂猜想,直接抓開衣䄂露出手臂:「這右手上的胎痣,在我生前認識我的弟兄姊妹也應該認得的,與我共事過的,都知道我這胎痣的存在。」

以往認識妙姨的人,都不能否認這胎痣是他們見過的—— 當然誰會猜到這是她預先設定的詭計?誰會預算到這些胎痣是妙姨在進入這教會以先,用生物科技把痣給「種」出來?

當然,她是沒預想到我今日能站在台上幫她一把:

「你們不信的,可以進台前觸摸這個人,這個曾經活生生與大家相處過、事奉過上帝的一位『主內肢體』,親身證實這就是她!」

最好的釋疑方法,就是親身接觸。

雖然已有零星三兩人步上講台親證,但還是疑惑著、等待長老首肯的信眾佔大多數。

看來長老快按捺不住了,我只好再動用自己身處那講台的權力:

「請司琴彈奏『無悔一生』,會眾起立頌唱。」

疑惑的會眾看看坐後方的長老一面難色卻沒有加以阻止,就只好跟隨指示站起和唱⋯⋯

如果說,法官席是法庭上最莊嚴不可侵犯的位置,那麼同樣,教會內神聖的講台就是基督教會的權柄所在,同樣是等同教會授權而不容質疑的。

「讓我欣賞你 青春可愛面容」

「讓我珍惜你 一生擁有多好」

在唱的時候,我親眼看著年華老去的老姊妹在台上遲遲不退,雙手不住地摸著妙姨那副仍然稚嫩幼滑的臉龐;她滿佈皺紋的眼角滑落一條淚㾗⋯⋯

「長夜中寂靜,想起當天某天,甚麼使我們在改變?」會眾們下意識地對望,面面相覷,或許有人會想起:自己當初純正的信仰,是何時變得充滿機心?到神跡真的降臨面前,卻變得滿腹疑慮、不敢置信了。

「細心想:一天、一天的過去,曾開心有幾多歲月?
如果我輕忽了昨日,何不今天看真?」唱到「看真」二字,我看到年近三十的姊妹團,她們也停住七咀八舌的討論,探前頭來看過究竟。

看到眼前一片待收割的麥田,我知道時機成熟了,就趁著副歌運用台上講者的權柄:

「大家起立一起唱!」

眾人果真應聲起立,就像步操一樣整齊。

「耶穌應許賜生命滿豐盛,還未到盡頭,仍是要儆醒。」

「 人一生總有歡樂與失望,無懼怕悶愁,無後悔一生作證。」

有感動哭泣的、有信服高歌的、有歡喜亢奮的⋯⋯ 

所有曾經歷不快、失喪、絕望、被出賣、被離棄,

在教會內、在工作上、在生活中的所有所有壓抑著的情緒,都一次過在聚會上,藉著妙姨的「復活」解放出來了。

「good show。」我喃喃的吐出兩個字。

「聚會到此完畢,有請報告。」

精彩的主日聚會到此落幕,而荒誕可笑的真人秀正式上演。

未完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