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子晉心裏覺得好笑。怎麼會有人拉自己入樂團呢?並非對琴技沒有信心,相反他非常有自信。要不然,也不會在舍堂面試上拿出來演。小提琴就是他的技能,或者說是本錢,已經多次派上用場。例如,在升讀小學中學的面試是表演、爲學校和自己爭取音樂節獎項、入樂團當領袖生、到老人院孤兒院參加慈善表演,諸如此類。本錢不止一樣,當天主教徒、做義工、做兼職、做校園記者以結識不同的人。至於唸書,不過不失,不是名列前茅,但總算見得人。
可是,卻沒想到有「星探」跑來找上門,而且提議一樁耐人尋味的交易。對了。施賢還是未告訴他是怎樣找到自己。
來到約定的地方,除了施賢還看見另外兩個男生。看來就是樂團的成員。一個長得胖胖的,在接駁器材。另一人正在倒立,嘗試用手步行,傻頭傻腦。施賢遠遠見到易子晉便喚他過來。
施賢向其餘兩人介紹:「這是易子晉。」易子晉答了句:「嗨。我叫 TC。」胖子伸出手說:「我是 Stephen。哈,通常我們叫中文名,很少叫『花名』,叫我沈國熙就行。」另一人,黑黑瘦瘦,也伸出髒髒的手,笑着說:「多謝你加入。我叫巫垠。」易子晉說:「無痕?很大俠。」胖子笑道:「你說『踏雪無痕』?哈哈。垠,踢土旁。」易子晉說:「不好意思。」他心想,哪個「銀」?怎麼叫無銀?一世無發達。
叫巫垠的說:「不如開始。」
施賢問:「之前發給你的樂譜都練過嗎?」易子晉說:「稍稍練過。我現在拉給你看。」施賢說:「拉給巫垠看吧。」看來巫垠才是這個樂團的領袖,而不是施賢。他望望大家,巫垠拉的是小提琴,施賢拉大提琴,沈國熙拉中提琴,加上自己就成了四重奏。
易子晉抹抹手上的灰塵,打開自己的琴盒,調了調音,開始演奏。拉到一半,施賢和沈國熙加入,巫垠則翹着腿,心不在焉地數着拍子。他心想,這無能還是無銀是什麼人呢,裝什麼架子。
拉完了。沈國熙拉得滿頭大汗,施賢和易子晉都望着巫垠。巫垠開口說:「沈國熙拉得比之前好很多!原本不順暢的地方都流利了。大概是施賢的功勞。再來一遍吧。」然後大家都望着巫垠。還是施賢先開口:「那麼易子晉……」巫垠說:「他?有什麼問題?拉得很好啊。所以才再來一遍。」看見施賢舒口氣。「那就好。」巫垠說:「什麼嘛。我從來都沒有質疑過你的人選。」沈國熙:「四個人拉,果然和三個人不同。難怪巫垠一直想組四重奏。」
於是大家又在合奏了一次。其餘幾首曲,易子晉未看過琴譜。他從袋中拿出一台攝錄機,說:「巫垠,你可以把第二聲部拉一次嗎?」巫垠嗯一聲答應,易子晉邊看邊錄。沈國熙說:「你的攝錄機很新。」易子晉說:「從學系裡借來用的。」沈國熙又問:「爲什麼要錄下來?」易子晉說:「回去看着練會快很多。施賢給我的那一首曲,我後來去圖書館借了影碟來看。不過因爲編曲有點不同,還是花了點時間。現在錄下巫垠拉琴的過程,就幾乎不用費神。」
錄起後,易子晉坐在一旁,戴着耳機看回播,沈國熙他們則自己練習。易子晉邊看邊模擬——擡起右臂架在脖子上,左手像握琴把一樣在右手腕上遊動,手指有節奏地起伏。試了四五次,他站起來對巫垠說:「可以了。不如我們合奏夾一夾。」沈國熙和施賢暗暗驚訝。易子晉拿起提琴,譜子也不看,就拉。距離可以上臺的水平還有距離,但以第一次來說,想不到竟然拉得不錯,算八十五分。而且,或多或少有點巫垠的影子。
中場休息時。沈國熙拍着易子晉的肩頭說:「想不到你有這招。對了,我想抄一份檔案到電腦去。既然你有攝錄機,我也想錄下施賢和你拉琴的情形,加進網站中。」易子晉靠過來說:「什麼網站?可以看看嗎?」沈國熙望望施賢。施賢說:「我們的宣傳網站啊。弄好才能看。」
「喂。」沈國熙叫道。「剛收到電郵,Music Club 的週年表演因爲場地問題,再次改動,已經是第二次了。雖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什麼事,但真是惡有惡報。」易子晉說:「爲什麼惡有惡報?」沈國熙說:「一言難盡。總之惡有惡報。」大家沉默了一會,巫垠這時才如夢初醒,答話:「不用理會別人。我們做好自己就行了。」
未完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