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屍立學院

屍立學院(四)

講故佬 屍立學院

講故佬 屍立學院

「轟!」芬姐的耳邊同時響起:「快回課室!」回頭過來,五六個警員握著警棍,遙指她們。幾個男生衝上前跟警員理論,現在警察持槍入校,我們有權知道發生甚麼事情。警察舉起棍子,作勢欲打。芬姐突覺衣袖被人一拉,婉婷說:「小心,他們會用胡椒噴劑。」後排的警員正摸著空槍袋旁的黑罐子。

果然,指揮的警員用揚聲器叫道:「全部馬上回到課室,否則我們會施放胡椒噴霧。」

我們做了甚麼?你們要像對付示威者般對付我們?一個穿舊外套的老先生說。

一堆像穢物的黃色漿液噴向人群,芬姐聽見前邊有人連聲怪叫。

「他們真的出胡椒了。」婉婷說。

領教過胡椒噴霧的厲害,前排的警員一迫近,眾人只好一步步退入課室。警員「砰」的一聲關上門。被胡椒噴霧噴中的人雙眼又紅又腫,緻雅和婉婷用吃飯留下的瓶裝水幫他們沖洗。

「咻!咻!」遠處傳來爆竹聲,婉婷忽然蹲下,說:「開槍了,開槍了。」淚水在眼眶內滾來滾去。緻雅和幾個人將書桌疊起,從天窗看外面的情況。

窗旁傳來一陣似人非人、似獸非獸的叫聲。芬姐從五樓看下去,三人正追打著兩個警員,其中一個跌在地上,那三人立即撲在他身上。另一個警員逃到她看不見的死角。芬姐口中一苦,一人撕開警員的手掌吃著。她胸口作悶,又嘔不甚麼,只好掩著口慢慢退到課室的中間,緩緩坐下。婉婷在平板電腦上又掃又按,口中喃喃自語:「為甚麼這時候上不了網?為甚麼這時候竟然上不了網?」

芬姐馬上拿出手機,左上角顯示著「沒有服務」。緻雅叫道:「差佬正沖下樓了。」

「咻!咻!」「這裡……」「快叫……」密集的槍聲和叫聲響徹樓下。芬姐再挨近窗戶,一瞥,警員躺在地上,制服就像浸過泥濘,當然芬姐知道深粽色的地方並非泥漿。

槍聲越來越零星,校園終於寂下來。

這樣子過了三刻鐘,有個男人扭了扭門鈕,說:「仆街,門也鎖了。」好幾人哭了起來,芬姐也不禁眼酸。幾個男人撞門,但門是向內開的,任憑把肩撞碎也撞不開。緻雅從桌子跳下來,拿起椅子,高舉過頂,就往門鈕敲下去。只一下,門鈕就鬆下來,跌在地下。

「女娃兒,幹得好。」一個中年男人邊說邊沖出課室。幾十人跟着他湧向升降機大堂。升降機用不了啦,走樓梯吧。那幾十人又折回。芬姐三人跟在最後,還未踏上梯級,聽見一聲大吼,有人叫道「快拉開他……啊……呀……」。她伸頭去看,只見兩人在地上糾纏,鮮血濺出,後面的人卻毫不知情地往前走,幾人倒在地上,梯間擠成一團……

緻雅拉著芬姐的手,說:「過來,那邊有另一條出路。」

婉婷說:「你怎麼知道?」

「走堂走得多,就知道那條路不會碰見老師。」

三人走到長廊盡頭,推開防煙門。往下走,每層都放了個垃圾桶。到第四個垃圾桶時,就不見往下走的樓梯。

緻雅正想推門,婉婷叫道:「慢!先看看外頭。」緻雅開了一條門縫看了一眼,就說:「沒甚麼,很安靜。」

「還是拿這個比較安全。」婉婷遞上一根地拖棍。原來她身後放滿各式各樣的清潔用品,似乎是清潔工平時貯儲東西的地方。她們一人拿了一根。

芬姐讓緻雅走前,自己殿後。一推開防煙門,那裡有一組沙發和一台汽水機。汽水機倒下,機背爆出閃爍的火花。腳下黏黏糊糊,像有人倒瀉了汽水。芬姐知道沒人倒瀉汽水。

眼前有條通往一樓的扶手電梯,已經停頓。緻雅早就「咚咚咚咚」跑下電梯,G樓幾道門沒了,一地碎玻璃。外邊烏燈黑火,更顯得室內光亮無比。芬姐見到好幾個人影在門口徘徊。

「噠噠……噠噠」一個防疫人員腳踏碎玻璃,跑到電梯的另一頭。他發出尖叫,震得芬姐耳鼓生痛。當她平復過來,已見防疫人員將緻雅壓在地上,一頭栽進肚腹。婉婷呆立一旁,絲毫不動,抱洋娃娃般抱著地拖棍。

芬姐推開婉婷,拿起棍子奮力往防疫人員的後頸擊下,地拖棍斷為兩截,他像觸電般倒下,滿口鮮血,還有壞蕃茄般的肉屑。她捧起緻雅雙腳,對婉婷叫道:「快托著腋下。」婉婷這才回過神來,兩人七手八腳,將緻雅搬到剛才經過的沙發,血跡已染滿緻雅的綠色小背心。

婉婷哭道:「芬姐,阿雅她……」鮮血從緻雅的肚子湧出,芬姐一手按住傷口,問:「有手帕嗎?」婉婷搖頭,芬姐說:「你來按住傷口,不要太大力。」說著在左袖用力一拉,拉了幾下就撕了一條衣布。她嘗試抹淨傷口附近的血跡,旋又被血液掩蓋。起初還是鮮紅的,之後越來越黑,越來越稠。緻雅臉上突然出現一條條的坑紋,芬姐不禁想起當日在飯堂咬人的學生妹,她的臉也是這樣。

未完待續